茶中人情

我是很喜歡喝茶的人，雖然咖啡也愛，但茶還是偏愛一些。

去西班牙，唯一不習慣的是沒有熱水可以喝茶。旅館沒有提供熱水壺，歐洲的餐廳也不流行提供水給客人，更別說是熱水了，而普通的咖啡店也似乎少有茶供應，有時茶癮起只好找星巴克。

不過如此難喝到茶的地方，還是讓我在無意中碰上有中式茶的店。那天逛完聖家堂，找地方吃午餐時看到一家有提供網路的餐廳，對於網路成癮的人來說是個不可抗拒的因素（要知道在西班牙免費網路其實挺難找的），於是我和朋友就進了這家店。

當時在餐廳裡的只有一個人在打掃，按接下來的觀察她應該是老板娘。或許是聽到我們走進餐廳時用中文交談，她一開口就跟我們說國語。

當下其實讓我嚇了一跳。因為在西班牙就算用英文，也只有少數遊客區比較適用，大部份時間我們都處於一個雞同鴨講的狀態，卻忽然有人跟我們說中文，不免會讓人有驚嚇感。加上行前對西班牙治安的擔心，心底反而對這樣的狀況有了戒心。語言不通，會讓人懂得保持距離，但在異鄉沒預期下語言相通，卻會使人警戒。

不過老板娘反而很坦然地對我們介紹起餐廳的菜式，問我們想吃什麼，然後推薦給我們。

我們叫了兩個套餐，在問套餐飲料時，她提供了茶的選項，而且是中國茶，讓我的茶癮瞬間湧上來，於是我選了茶。端上來的，就是一個中式茶壺和一個杯子。能在異鄉看到中式茶壺，讓我倍感親切。

等待餐點的同時，朋友問了網路的密碼，開始我們的上網時間。而老板娘也在張羅着我們的食物。食物一樣一樣上來，老板娘也趁空檔會和我們閒聊。等我們吃得差不多時，餐廳才漸漸開始有趁午休而進來休息的西班牙人出現。似乎都是熟客，老板娘也開始招呼他們。

我們則因為要去的下一個地方的時間還沒到，就坐在店裡趁空寫明信片。

餐廳因為人開始多而有了吵雜感。尤其坐在我們附近的西班牙人還開始打撲客什麼的，幾個人一直在大聲說笑，更有一種熱鬧感。我在寫明信片時聽到老板娘用流利的西班牙文跟這些客人說話，感覺反而比較自在。

寫明信片時，她不時也會過來看看我們，甚至看到我們買的明信片，還問我們去了哪些景點。她說她來西班牙十多年了，都沒有去過那些地方。當我們提到一些景點時，她似乎很羨慕，卻又沒有特別表示什麼，不過也告訴我們一些事情。叮囑我們小心，因為之前她才聽說附近有人搶劫什麼的。

感覺上，她是因為在異鄉遇到能說中文的人而感到親近，所以一直想跟我們聊天。只是我並不是那麼愛說話的人，所以大部分的問題都是朋友在回她。我說不上來是怎樣的感覺，也許是因為聽她講的某些事情我並不會很有同感，所以才會刻意保持着一種距離吧。而且我有點介意她一直來看我們寫的明信片。雖然明信片上的文字本來就是公開的，只是在寫的時候並不是很希望一直被打斷。

人與人之間的距離，在我來說是有着那麼一點界綫的。我了解她可能是因為多年在外的鄉情而想多跟我們聊天，但是我對於別人的過份熱情卻有點抗拒。君子之交，有時保持一下淡如水，可能會更純粹。

那壺茶我並沒有喝完，本來很渴望的茶水，卻讓我失去了品味的心情，但仍是有點感謝提供了茶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