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間飛行

深夜的阿姆斯特丹機場

相隔兩年，再度踏上歐洲，再次於夜間飛行至另一個國度。

長途的旅行於我終於也變得越來越習慣了，這種事習慣了也算是件值得碎嘴的得意吧。我心裡是有這種想法的。

這次去西班牙，沒有直航，要轉一程。夜晚在香港上機，抵達轉機的阿姆斯特丹時是凌晨四點半（荷蘭時間）。一樣的黑夜，卻帶點微雨，停機坪上一片濕，映照着燈光。拍下這一刻時，正等待着一起旅行的朋友來會合，然後搭同一班機到西班牙，當下的心情是平靜無波的。

從香港到荷蘭的機程上，身旁坐了一位法國中年女子，她似乎獨自去了一趟北京旅行，並且在香港短暫地逗留了幾天。在飛機上，我坐在窗口位子，她在中間，走道邊還有一位女仕。一上機，她就先和對方聊起來，之後那一位似乎覺得累了而睡着，她便轉而跟我聊起來。

這位法國女子說着一口流利的英文，我好奇地問她這一點，她說她在巴黎是做導遊的，總是需要接待來自不同國度的團體，帶領他們參觀巴黎各個景點，所以她的英文才會說得好。她還跟我分享了她這次來北京和香港的點滴。大部份時間都是我在聽，感覺也是種奇遇吧。

她身上帶了一本畫本、一盒彩色鉛筆和一支奇特的水筆。那支水筆的筆芯是透明的水，不是墨水，她可以用它來化開彩色鉛筆的顏色，那麼化開的色彩便是水彩了。她說她想要學畫畫，所以在旅途上會畫一些景色。她給我看了她的畫，雖然簡樸，也看得出是初畫者，卻感覺得到她的誠意。她在香港買了一本給外國人學漢字的精裝書籍，我便順勢教她寫了幾個中文字。另外，我還教她如何用她的色鉛筆和水筆畫出彷中國畫裡的竹子。在飛機上的晚餐之後，她便一直專注地在畫本上練習着如何畫竹子。

看她認真的樣子，我感覺到的是一種專注學習的誠心；看她熱愛與人交談的樣子，也是一種對待生命不忘熱情的心。在我的身邊，一上了年紀的人，似乎總是會忘記學習和對世事寛容熱情的心情，他們對世界會有着固執的偏見，不再希冀。

旅行，讓我看到外面的世界，看到別人好好過生活的姿態。那是我在身邊漸漸看不到的風景。

這一趟的夜間飛行，我遇到了擁有赤誠之心的女子，雖然只是短暫的一趟同行，卻是讓我難忘的一個短暫緣份。

深夜，機上的人們漸漸睡去，我悄悄開了一下窗蓋，看到機倉外的深藍星空。用相機攝下點點星光，雖然模糊，卻仍是美麗的。

抵達荷蘭時，跟她道別，她祝我有一趟愉快的西班牙旅程，我謝謝她。一期一會的短聚，在夜間相遇，也在夜間結束。